十八线鸽手

嘚嘚米道

【元与均棋】溯说|奇缘(11)

 ▲新角色出现   仍然与现实有很大出入



 “同学,同学?”

  恍惚间,徐均朔听到好像有人在他耳边小声唤他。

  他将无限放空的思绪收了回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快要从他腿上滑落的背包,然后抬头看向那位同学:“您好,见笑了。”

  “我叫顾易,15级音乐戏剧系的新生。你也是来排练《海上音》的吗?”

  顾易长得高,身板也宽阔,将徐均朔面前的排练室门挡得严严实实。

  “嗯,是的。”他一时竟不知道如何继续跟他聊天,想伸长脖子去看排练室内的情况,伸得太少看不见,伸太长又怕对方感到自己不尊重他。

  顾易忙侧过身子给他看,徐均朔这次是看见了,但他不清楚自己做这个动作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与同学的第一次交会草草收场,甚至忘了告诉那位同学自己的名字。

  不过他的大名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海上音》的排练厅:专业第一录取进来的徐均朔。

  人人都讶异于他的优秀,看待他的眼神自然就与常人不同。

  徐均朔感受到了。但这些目光扫在身上,让他觉得自己被看穿了身体直指自己埋藏的秘密,更加的紧张不安起来。

  他那段时间甚至开始抗拒在上海生活,他觉得自己与别人格格不入,但自己又不知道如何与别人交流,后来做了班长,做事果然严谨,但他也不懂得一些变通——过于优秀的他总会遭到人嫉妒或者不被理解。

  好在他遇到了一群没心没肺的朋友。

  徐均朔本科四年对情感方面感受最深刻直接的是,隔壁409像他另一个家。

  他渐渐开始放下年少时那些不够成熟的想法,开始改变自己,注册了许许多多的社交账号,开始和这个数字化的世界交轨。

  一时间,他要接受的东西太多,学会打游戏,开始在某宝上网购潮潮的衣服,学着拍照和自拍,还被带出了一口普沪泰融合式口音......大学的生活是充实的,徐均朔的实力也在这里得到充分的展现——在和那几个兄弟打成一片的同时,他仍然稳坐每年的专业第一。

  大学该做的他都做了,除了没谈恋爱。

  曾经有女生觍着脸和他告白,被他用一个转身直接回绝。

  女孩子身材条件性格一点都不差,顾易听完他的事迹后将震惊二字刻在脸上:“均朔你门槛够高的啊,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入你的眼?”

  “别乱讲,我就是不想谈。”徐均朔往龚子棋被窝一钻,今晚十二点前谁也别想把他从这拉下去。

  兄弟几个便顺势开了个徐均朔批斗小会,然后就联机打游戏了。

  打嗨了,徐均朔蹑手蹑脚回寝室躺着后,只感觉身体的某处突突直跳,精神振奋的很。

  他闭着眼想逼自己快些入睡,可眼前的画面尽是刚才游戏中各式的对打场景。

  于是他又逼自己别去想这些,镜头便一下切到了下午那个女生拘束的站姿和努力让他能听清的表白。

  对啊,为什么不答应。

  脑海中便再次想到了一个人。

  他的出现将徐均朔的心重新有了牵挂,明明已经很久没再幻想的情节,如游丝般重新缠绕上他的灵魂,难以脱身。

  徐均朔将右手抚向左手腕上,编绳的纹路轻轻摩挲着他,在他手腕处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像是宣告着他还存在。

  别想了,快睡吧,明天有早八。

  怎么睡得着啊。

  徐均朔感到喉咙火辣辣的、干渴的厉害,便缓缓起身下床喝了两口水。

  室友发出均匀且响亮的呼吸声,并没有被均朔的动作打扰到。

  他们在做什么梦,他盯着隔壁床上一起一伏的被单出神,有没有梦见牵挂的人呢。

  他等了四年,没有等到有关郑棋元的任何讯息。

  他曾害怕过自己的长兄是否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过现在他放下了——就让他成为过去式吧。

  但是徐均朔的记梦本上,又出现了多少次郑棋元的名字。

  梦中那张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单一,最后只剩一张微笑的脸尚还清晰——被徐均朔摆在书桌小角落上,每晚都忍不住偷偷瞟两眼的合照。

  他说:“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他说:“我一直把你放在第一位。”

  他说:“别怕,棋元哥护着你呢。”

  他说:“走吧!”

  学校的心理课上了那么多,徐均朔想,是不是他长大了,有些事要学会放下。

  后来他以四年专业第一的成绩保研,每天的日常就是跑剧组和学习。

  性格特点各不相同的角色赋予了他新的生命,在青年音乐剧演员中他显得出类拔萃,渐渐在圈里开始小有名气。

  下了班从剧院出来,会有一些粉丝守在外面迎接他。虽然不多,但都很热情。他收下了一些礼物并感谢她们,然后打了出租车回出租屋。

  他将这些礼物摆到客厅的桌上,然后全部拍下来发了微博道谢。当他做完这些活开始整理这些礼物时,一束花的包装吸引了他的视线。

  “......模范:郑棋......”

  他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拆开了那份用旧报纸包裹着的花束。

  2017年11月......

  《劳动模范:郑棋元——十年支教行......》

  下面是一张他的正脸照。

  徐均朔眼睛都不会眨了,他铺平了报纸摆在桌上,近乎痴迷地去端详那张面庞,他的眼、他的下颚、他薄薄的唇,和曾经的他已经有了些许出入。

  啊,瘦了。

      文章写了很长,其中有他和记者的一些谈话。

  他抬头,郑棋元就好像坐到了侧面的沙发上,面对对方提的问题谈笑风生。

  记者问道:“在您心中,那段时间里有什么令您难忘的事情吗?”

  “当然有啊,我‘捡’了个孩子,”郑棋元笑着回答,“我还记得,我刚来山村的第一年,在学校后面的山坡上,就在一树下坐着呢,‘啪’地一下,一根竹哨掉在地上,我抬头一看,一个很瘦很瘦的小孩子蹲在树上看着我......后来我就格外的照顾他。他的声乐天赋很好,我恰好也是声乐系的,就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他了。后来他......应该是考进上音了吧,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联系了......”

  “为什么?”

  “啊,坐火车的时候,手机叫人摸走了。后来一直找不到机会见他,就想着算了吧。”

  郑棋元的眼睛划过一丝忧郁的神色,又很快被释然替代。

  “不过,我还是很想再跟他见一面,叙叙旧。”

  徐均朔眼睛一亮,因为后面的信息是他如今在当地某小学继续教书。

  线索不就来了么?

  适逢他下场戏就在沈阳。徐均朔一拍桌子激动地跳起来——反正整个房间就他一人,小小地庆祝一下吧。

  上天都帮他到这一地步了,再不主动出击就是均朔的问题了。

  沈阳某家报社突然走进了位年轻的陌生小伙子。

  前台阿姨正拿着手机玩儿消消乐,听见很清爽的少年音唤她姐姐,抬了眼一看,然后默默取下了眼镜——我天,好帅一小伙子。

  稀客啊,稀客啊,快要倒闭的报社竟然还能出现一抹靓丽的光景。

  一开始阿姨还以为他是哪里刚上任的实习记者,待到徐均朔拿出两年前皱皱巴巴的一份报纸后,指着郑棋元那篇文章问道:“请问你们这边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见见他。”

  阿姨接过报纸看了看,对他好像没什么印象。

  “要不你进那边办公室问问,刘主编在这里待了二十来年了,应该能帮到你。”

  徐均朔转头,望向不远处那扇积了层薄灰的红木门,只有门把手还亮晶晶泛着光。

  “请进。”

  本以为进去会面对一个polo衫中年秃发稳重大叔,结果他看到的那位“大叔”只占了稳重二字。

  “......我找刘主编。”

  “嗯,”刘岩抬头,“是我。”

  如果不是微微泛灰的头发和眼角淡淡的细纹,徐均朔无法想象面前这个俊朗的脸的主人已经到了中年。

  他说话的声音略显慵懒,但没有一分对他轻视的态度:“您是要......?”

  “噢,您还熟悉这份报纸吗,”徐均朔赶忙将报纸双手递出,“我想找郑棋元老师,我是他当年的学生。

  “郑棋元吗?”刘岩只瞥了眼那份报纸,然后微笑着退了回去,“你叫什么啊,小朋友?”

  “我吗?”徐均朔对这个久违的称呼表现得有些措手不及,“我叫徐均朔......”

  “这就对了!”刘岩忽地起身,语气中带些难掩的兴奋,“你稍等一下,徐均朔,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悦耳的铃声响了两下,对方接通了电话:“喂?”

  刘岩很细心,他开了免提,这是徐均朔五年来第一次又听见郑棋元的声音。

  这边鸦雀无声。郑棋元有些诧异:“喂?岩哥?”

  刘岩抬眼看向徐均朔。他的视线仿佛是黏在了手机屏幕上,望眼欲穿,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悦还是悲伤。

  “你猜猜谁找你来了。”

  刘岩将电话放在徐均朔嘴前。郑棋元一时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谁啊”“谁啊”地问,直至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很轻的啜泣。

  这次他真的傻了。

  两边再度陷入沉默,不,郑棋元那头还带着远处孩子们大吵大闹的背景音。也不知过了多少秒,郑棋元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均朔?”

  “哥......棋元哥......呜呜......”

  五年来攒在心底的复杂情绪一下子全部爆发,他觉得自己此刻非常失态,不好意思地掩着面,但另一只手却又紧紧抓着刘岩的手机。

  刘岩没敢松开手机,他能看到徐均朔的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这头的人哭得憔悴,那头的郑棋元听得心都绞在一起了。

  “均朔,别哭,别哭啊......”

  “呜.....呜......为什么丢下我不管啊......为什么不找我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故意要丢下你的......我没有要丢下你......”

  除了一遍遍重复的道歉,郑棋元找不到任何能安慰现在的徐均朔的话语。内心除了愧疚还是愧疚,自己的确是欠了考虑,他不爱张扬,也没有再回过小山村,留给徐均朔的线索仅仅是凤毛麟角,他能想得到此时和他能够电话交流的孩子在此之前是多么努力地去寻找他,甚至一度趋近绝望。

  他捂着收音孔找别的老师换了课,然后又拿起电话,准备继续承受徐均朔带气的一遍遍控诉。不过他没有听到。徐均朔在那断断续续又哭了许久,好不容易把气给顺下来了些,郑棋元便听到对面糯兮兮地来了一句:

  “棋元哥,见见我吧......”

  ......

  他觉得徐均朔这小孩生下来就是为了狠狠拿捏他的软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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